绘图：陈健珊
“不许动！把手举起来！”32岁的福建南安人郭×龙经营的童装店刚开档做生意，就被从天而降的警察抓了个正着；几乎在同一时间，他的弟弟也在家中同时落网。看上去经营的是正当生意，背地里干的却是电信诈骗的犯罪勾当。警方当场在郭氏兄弟居住地的床垫下搜出了短.信.群.发.器，以及精心编制的诈骗台词数本。
7月3日上午，在公安部统一指挥下，郭氏兄弟所在的多个电信诈骗团伙被全部端掉。为了攻下这场战役，以广东警方为首的4个省7个地市公安机关同时行动，共摧毁犯罪窝点17个，抓获犯罪嫌疑人37名，缴获短信群发设备23套、电脑23台、手机200余部、手机卡9000余张、作案剧本和银行卡等涉案物品一批，破获电信诈骗案件一大批，涉案金额达上千万元。省公安厅刑侦局副局长翟凯夏介绍，在该案中，警方将诈骗团伙中话务组、短信组、取款组、银行卡组等各个功能组全部捣毁，这在近年来较为少见。
南方日报记者兵分两路，作为唯一一家地方媒体全程跟踪了警方在深圳、惠州两地的收网过程。
事发 “邮包涉毒”被骗走15.4万元
2012年8月29日11时，家住佛山南海区的沈某收到一则短信，显示发自广西南宁的手机号码，短信称其有一份包裹未取，让他联系邮局并留下了“邮局”的电话号码0757—22108675。沈某没有多想，拨通了那个号码，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，在包裹里发现了毒品，还有一张用他的身份证开户的银行卡，现在他的身份被盗用，银行资金面临威胁。沈某立刻被吓蒙了。不过，“好心”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一个“缉毒大队”的号码0757—2210××××，让他报警。通过这个号码，沈某又联系到了“银监处”，对方随即提供一个银行账号，可以让沈某将自己账户上的钱转移过去进行保护。至此，沈某被层层诱骗，站到了银行自动柜员机前，按照电话那头“银监处”工作人员的指令，将自己银行账户内的15.4万元存款转入“安全账户”。
该案迅速引起了佛山警方的注意，通过对全市类似案件的串并分析，发现自2012年以来，佛山市此类案件警情高发，涉案金额超千万元。“诈骗沈某的电话均为商务总机号码，商务总机佛山号段的号码是以2210和2211开头的8位号码，表面上看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，实际是一个虚拟号码。”省公安厅刑侦局朱警官介绍，这些号码均是一个叫张某的男子以“山东淄川财富陶瓷城冠×陶瓷经营部”的名义开办的，其以该经营部的名义共申请了454个这样的商务总机号码，其中在用的有291个。这些电话的通话地则涉及广东东莞、惠州、深圳；福建泉州、漳州；江西新余等地。这说明这是一个庞大的电话诈骗网络，作案人员分散在广东、福建、江西等地，分头架设作案窝点。
破案 追踪视频甄别骨干成员身份
在对涉案电话展开侦查的同时，专案组也调取了涉案账户的相关资料，发现取款地分布在全国各地，包括广东深圳、东莞、惠州，福建泉州、漳州、三明，江西新余，四川广安等地市。专案组先后派出了100余人次的警力分赴各地调取相关取款录像资料，在调取了200多段视频资料后，发现了20多名嫌疑人。经过细致的摸排和长时间的跟踪守候，专案组在茫茫人海中确定了几名骨干成员的真实身份。
案情重大，公安部将此案定为“3·25”专案，并统一指挥，由广东警方主办，福建、江西和四川3省警方配合。7月3日上午9时，公安部统一收网行动，4个省的7个地级市共出动400多名警力，共摧毁犯罪窝点17个，其中话务窝点12个、短信群发窝点2个、取款窝点1个、买卖银行卡和电话卡窝点2个，抓获犯罪嫌疑人37名，缴获短信群发设备23套、电脑23台、手机200余部、手机卡9000余张、作案剧本和银行卡等涉案物品一批。
佛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夏化冰介绍，该诈骗团伙主要采用“邮包藏毒”、“社保账户异常”和“手机扣费”三种诈骗手法；使用商务总机平台，其提供给被害人回拨的这种商务总机号码看似固定电话，其实都是虚拟的号码，迷惑性、隐蔽性强；团伙主要成员均为福建泉州籍，各个分支采取家族经营的方式，组织严密，取款、话务、短信群发，设备维护等各分支都是单线联系上家，即使是亲戚之间也不清楚各分支头目如何与上家联系。
通过对作案电话号段和作案手法进行串并，专案组发现，2012年以来该团伙在佛山涉案警情高达上千宗，使用涉案电话高达685个，涉案账户高达345个，总涉案金额逾千万元。
■随警采访
深圳——
落网时嫌犯正搜索“公安监控车”
深圳的一个抓捕点位于龙岗区坪地镇一幢出租楼里。上午9时，接到收网指令后，已经集结在出租楼楼下的民警开始行动，快速冲上前期侦查锁定的房间。在门口，众人屏住呼吸，其中一民警抬手轻轻敲门两声，无人应答；再敲几次，还是没有回应。难道犯罪嫌疑人已经收到风声逃脱了？民警决定采取破门的方式进屋。但破门冲进屋后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。民警对楼上楼下的住户进行了仔细的询问，没有犯罪嫌疑人的线索。
此时，对讲机里传来消息：“郭×龙已被控制！”原来，在布置警力时，警方就已兵分两路，一路前往嫌疑人的住处，一路前往嫌疑人经营的服装店。郭×龙就是在服装店落网的。笔者注意到，郭被抓时，一旁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其正在搜索“公安监控车”的图片；在其店面门口也挂出了“转让”字样。看来，郭×龙近日已经嗅到了异样味道，恐怕是在提前“谋后路”。“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”，他最终还是栽在了警方手里。
与此同时，正准备与朋友谈生意的郭×龙的弟弟郭×也落网了，小伙子刚从监狱出来不久，不思悔改，再尝苦果。在警方询问中，郭×一开始不予承认，当警方从其卧室床垫下找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、一台短.信.群.发.器、几部手机以及一些剧本台词时，郭×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，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。证据面前，他不得不交代其重操旧业、参与电信诈骗的犯罪事实。
在抓捕现场，笔者见到了精心策划编写的“剧本台词”，设置不同的情况编制不同的剧本，针对受害人的不同反应，应答台词环环相扣。如：有人拨打电话时，第一个人冒充社保局工作人员，在套取事主的个人信息后，称其社保卡在某地消费了数万元，银行要对此社保卡进行冻结。若事主有疑问，就称事主的个人信息可能被盗，遭到犯罪分子的冒用，并开通了信用卡，请事主立即报警，并很“人性化”地帮事主转接到“公安局金融犯罪调查科”，并告诉事主要怎样报警，获取事主的信任。
转接到公安局后，另一个人冒充某警官，并确定事主的身份信息被盗用，是一宗金融诈骗案，还可能涉嫌洗黑钱。该警官马上转变口气，要求事主要如实回答，并要求事主要配合调查，将冒用的信用卡冻结，希望事主不要张扬，做好保密工作，并给事主“承诺”说将钱交由公安局保管，查清之后会归还事主。
在这份剧本中，犯罪嫌疑人多次使用“这件事相当严重”、“案件信息目前不能与任何人透露，以免把家人同事牵扯到本案中来”等说法，给事主施加心理压力，并使事主丧失思考能力。在不假思索的情况下，事主会乖乖地“配合调查”，将钱打到“警官”账户上。
惠州——
民警破门而入 嫌犯躲进洗手间反锁
7月3日上午9时许，十余名民警接到指令展开行动。在惠城区裕丰园某栋一出租屋门外，民警叫门但屋中人员迟迟不敢开门，民警果断撞开房门冲进屋内，其中一名男子躲在阳台很快被擒，另外两男一女躲入主人房的洗手间，并将玻璃门反锁，经劝说无效，民警破门而入，3人束手就擒。在涉案出租屋内，警方缴获了两台作案用的手机，4名嫌疑人随后被警方带回调查。
笔者观察发现，这是一间3房2厅的出租屋，面积约100平方米，但屋内空荡荡的，没有像样的家电，只有两个房间里装有空调。邻居说，4名嫌疑人在这里租房已有一段时间，但涉事出租屋经常大门紧锁，他们很少在小区里露面，也很少与邻居打招呼。